浦东“乡村振兴”之路越走越宽

“文创新场”推出的创新产品——用土布布置的古镇场景。

张江新丰村投资开设的无人超市，解决了人才公寓租客的购物需求。

泥城镇公平村引入清美集团，发展农业产业联合体，壮大村集体经济。    □本版摄影 本报记者 沈馨艺

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，是强农业、美农村、富农民的重要举措，是实现乡村振兴的“源头活水”。从城市“边角料”到生机勃勃的“美丽新农村”，浦东358个村庄“乡村振兴”之路越走越宽。

如何让这股水更活？浦东各个镇积极探索，形成了壮大农村集体经济的“浦东模式”，依靠农村生产力的自我发展和外部资源的综合利用，变“输血”为“造血”，村庄发展的底气愈发足、村民的日子愈发美。

■本报记者 沈馨艺

资源变资产

走进泥城镇公平村，“昔日薄弱村，今日示范村”的宣传语，向人们诉说着村庄从“丑小鸭”变身“白天鹅”的励志逆袭史。

“过去的公平村，可以说一穷二白。男孩子‘讨媳妇’，人家都不愿意嫁过来。”公平村党总支书记陈琪说。渐渐地，年轻人都搬走了，村里缺乏劳动力，地里的庄稼没人打理，收成一年比一年少，村子越来越穷。

问题还不止于此。2002年起，村里原本为数不多的集体企业陆续转制为私人企业，村里集体收入逐年减少，村集体经济自有的可支配收入近乎为零。

家底太薄，村子发展止步不前，怎么办？好在天无绝人之路，土地流转让这样的局面得到了改变。陈琪告诉记者，现在公平村92%的土地都已流转至10个家庭农场。在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规模化种植模式下，近几年，公平村的土地产出效应快速增长。

越来越值钱的土地资源，如何进一步转化为资产，让村集体的腰包鼓起来？泥城镇开始了新探索。

2018年，泥城镇将清美集团引进公平村，携手10个家庭农场建立起“1+10+X”农业产业联合体，通过系列经营活动，联合体与村级集体经济得到共同发展。

去年，总面积1015亩的清美蔬菜基地建成并投入使用。以清美集团为龙头企业，产业联合体通过优化种植结构、深化订单合作等方式，做强清美鸡毛菜、淼洋果蔬等特色农产品品牌，不断提升公平村的农业产业能级和市场竞争力。

清美基地的落户，也是泥城镇拓宽村级集体经济保值增值渠道的一次探索。“我们建立了农业企业和村集体资源利益共享机制，在原有土地使用费的基础上，企业每年从经营收益中拿出部分反哺农村，促进村级集体经济增收。”泥城镇党委委员、副镇长袁国良介绍，按照协议约定，清美集团每年提供不少于50万元反哺公平村，双方实现互惠共赢。

“当然，我们要为企业做好服务。”袁国良说。清美每天产生的豆渣，都由村里的农村垃圾处理厂负责处理，转化为有机肥，再回到基地使用。

不久前，企业反哺的第一笔50万元已经到账，将用于提升农村基础设施和服务。探索取得了成效，这让陈琪对未来更加充满信心和期待。

“我们还计划举办农产品推介会、清美基地‘蔬菜节’等，加强联合体的综合战斗力。”陈琪说，“在增加联合体成员经济收入的同时，加强散户农民的收入，也增加了公平村集体经济收入。”

如何盘活农村资源，壮大村集体经济？在合庆镇东风村，“绿立方”蔬菜工厂一期建设已经完工，预计今年6月正式投产。合庆镇副镇长李为炜告诉记者，该项目完成后，东风村可以从项目中获得多方面收益，预计亩均收益较以往成倍增长。

这得益于合庆镇创立的“企业、集体、农户”利益联结机制。李为炜介绍，在该机制下，除了每年固定的土地租金与设施设备租金外，村里还可得到每年20万元的公共资源使用费，更重要的是，蔬菜工厂正常经营后，“绿立方”公司每年还将与村集体进行盈利分享，金额不低于净利润3%。

“这些收益有的来自于资产转化，有的则是服务收益。有了利益联结，就能促使村集体经济发展，农民增收。”李为炜说。

合庆镇28个村的公共服务项目原本外包给第三方负责，去年起都由各村经济合作社承包。通过民主决策程序，由村委会委托村经济合作社提供公共场所、设施的养护服务。

“原则上我们要求合作社吸纳本村村民进行管理养护。这样一来，既解决了部分村民的就业问题，也拓宽了农民增收渠道。”李为炜说，去年村经济合作社参与农村环境综合管理，村集体经济收入增加了约820万元。

资金变股金

地处张江镇最南端的新丰村，这些年人气十足，还收获了一个新标签——张江科学城的“诗意后花园”。

人才是张江科学城建设的第一资源，而安居则是吸引人才、留住人才的关键和基础。为此，张江镇以新丰村为试点，尝试将农村住宅改造为个性化人才公寓，为科学城的创新创业人才提供宜居宜业生活空间。

2019年5月，村里的第一幢人才公寓开门迎客。短短一年半时间，像这样修葺一新的小楼已有十幢。其中8幢已经客满，居住着100多名张江白领，为新丰村注入了勃勃生机。

乡村人才公寓，也为新丰村及村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。

根据出租给镇属公司的房屋价格测算，房主收获年租金124.95万元，今后每隔两年，租金递增3%。相较于村民原来自行出租，每套房屋每年的平均租金提高了2.5万至3万元。

新丰村党总支书记季群告诉记者，村民将自家闲置房屋租给镇属公司改建成人才公寓，租期为15年，不仅避免了空窗期，租客素质也有了保证。更重要的是，这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经过改建，旧貌换新颜，房屋价值大大提升。

抓住人才公寓这一发展机遇，新丰村在提升村级集体经济上动足了脑筋。“手里的资金要发挥出更大的作用，为村子创造更多价值。”季群说。

于是，新丰村尝试投资。首先，村里开起了一家24小时无人超市，既满足了人才公寓租客的生活所需，又能助力村子集体经济发展。

新丰村还大手笔地投入近百万元，让村口的老厂房“摇身一变”成了一家古色古香的餐馆，吸引了不少白领租客、游客，在白墙黛瓦、绿树成荫的环境中，或是品尝正宗又实惠的本地美食，或是享用一次充满情调的下午茶。

“餐厅开张才两个月，就开始盈利了。”季群说，“预计三五年内就能收回成本，为村子带来更大的收益。”

有吃有喝不够，还要有玩有乐。依托绿色生态的水域优势，新丰村在码头附近推出皮划艇项目，短短两个星期就吸引了500余人次参与。季群说，“今年，村里29条河道将实现全贯通，到时候我们计划打造一个皮划艇俱乐部，作为新丰村的全新网红打卡点。”

此外，新丰村还将推出采摘等项目，在三年内打造出一条文化旅游线路，将村域内的各个项目串联。

乡村人才公寓，看似一幢房，实则一座桥。“我们想打造以人才公寓为核心的产业链，不断壮大村级集体经济，让原村民与新村民都能收获满满幸福感。”季群说。

新丰村的实践证明，农村集体经济的发展光靠“输血”不够，更在于“造血”。而新场镇的“造血”机制，有着自己的特色。

去年11月，上海新场乡创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成立，助力新南村打造“上海乡创第一村”，强化乡村振兴产业培育。而在公司各大“股东”中，除了新场镇资产公司持股50%外，还出现了几个村子的身影——新南村出资持股20%，众安村、王桥村分别持股5%。

这是新场镇在壮大农村集体经济中的一次创新。“新公司成立以后，乡村振兴发展就能走市场化道路，无论是房屋租赁、农产品销售，还是乡村管理、百姓就业、项目引进，都能自成体系，带动产业兴旺。”新场镇副镇长吴忠华说。

据了解，该公司已与10个乡创项目达成合作，包括乡村教育、文化传承、社会公益、文旅体验等。其中，上海新南乡创学院、“村上面馆”、新老八样美食馆等都已在建设中。

吴忠华介绍，新场正加强古镇和乡村联动，以乡创公司作为平台，将更多“文创”和“乡创”项目引入乡村，不只是带动资源导入，还能获得更多资产性收益。“对入股公司的乡村而言，公司所得的经营性收入中，都有它们的一部分。”他说，“村里有钱，百姓才能增收。”

监管促发展

乡村振兴效果好不好，关键还得看百姓的腰包鼓不鼓。

区农业农村委集体资产管理处处长陈联告诉记者，浦东目前有24个镇358个村，整个集体经济体量净资产约270亿元，排在全市第二位。近年来，浦东集体经济发展稳步上升，净资产体量平均每年增加8%左右。

面对大体量的农村集体经济，如何管好发展好？浦东全面开展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。截至目前，这项工作已基本完成。

陈联介绍，经过改革，各村都已实现村经分离，村委会一本账、村经济合作社一本账，且每个村经济合作社都已建章立制，明确了监管要求，所有重大事项都需经相关民主程序决策。

以合庆镇为例，镇内28个村均组建了各自的村级经济合作社，以“农龄”为份额分配的基础，按照成员（代表）大会、理事会、监事会的“三会”管理格局，建立了归属清晰、权能完整、流转顺畅、保护严格的农村集体产权制度，保护和发展农民作为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的合法权益。

李为炜告诉记者，自村级集体经济组织产权制度改革以来，合庆镇已有多个村进行了当年净收益的分配，“十三五”期间，有分配条件的5个村分配总额达到3304.89万元，实实在在提升了村民的获得感。

与此同时，浦东还全力推进镇级集体经济组织产权制度改革。“各镇都已成立镇级经济联合社，现阶段正依法理顺相关企业的投资关系。”陈联告诉记者。

从2016年出台《浦东新区农村集体资产监督管理实施办法》，到2018年贯彻实施《上海市农村集体资产监督管理条例》，再至2020年底区相关四部门形成《关于进一步加强浦东新区农村集体资金、资产、资源监督管理的指导意见》，浦东从区级层面对农村集体“三资”建立起了明确的监管制度，有效防控廉政风险，为维护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和农民群众的合法权益提供制度保障。

在此期间，浦东在全市率先建立了农村集体资产租赁交易监管平台，要求将农村集体房屋资产全面纳入区监管平台公开租赁。

依托该平台，各镇通过评估形成房屋资产出租的指导价，集体经济组织按照评估指导价形成房屋资产公开招租的底价，最后在区监管平台公开竞标确定房屋资产出租成交价。“利用科技手段，以公开、公正的方式择优选择经营者，确保农村集体房屋资产租赁收益增值，保障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及其成员利益，有效预防农村集体房屋资产租赁中的廉政风险。”陈联说。

重监管，更要促发展。“管理是底线，促进集体经济的发展才是长远之道。”陈联说，“浦东要敢为天下先，敢闯无人区，走出自己的发展之路。”

2019年，按照区委区政府要求，区相关部门利用一年时间进行调研。通过调研，2020年区两办印发《浦东新区进一步促进农村集体经济发展的指导意见》，结合浦东实际，明确了农村集体经济发展的各方面原则和路径。

“我们希望各级农村集体经济组织，抓住浦东发展新机遇，把握乡村振兴背景下农业、农村在特大城市发展中的定位，发挥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市场主体作用，以改革为动力、以都市现代绿色农业为基础、以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为基本路径，发挥浦东科技创新和现代金融、乡村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、乡土文化和人文历史三大优势，去创新、去突破。”陈联说，“一定要敢想敢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