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怀念二舅
□周海兵
二舅于今年农历二月初十走了,癌细胞最终转移到骨髓,从发现到去世仅三个多月的时间。
我得知二舅生病的消息是大年初一,当时心不自觉一沉。初一下午,我便去看二舅。他并没有消瘦多少,只是头发剃光了,圆圆的脸看不出病态。我叫了两声“二舅”,当他缓缓侧过身来时,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,只能又退出门去。屋外,我泣不成声,时隔三个月,父亲和二舅相继离开。
二舅年轻时学的是厨师手艺,自我记事起,家里的办事酒席都是二舅操持的。
在我十岁生日宴时,需要准备酒席食材及厨料。二舅便叫我写购买食材的菜单,明明都是平时馋嘴的菜品,可到了下笔时却怎么也写不出来,于是就用别字代替,那“名场面”至今难忘。酒席宴毕,我帮着二舅收拾碗筷,当年酒席用的碗筷盘勺需要厨师自带,他用一对大竹篾,一种圆圆的直径约一米的竹编农具,系上担绳,挑来挑去到人家里做酒席。
在那个暮春的夜晚,父亲替二舅挑着装有碗筷、盘子的竹篾,嘴里咬着烟头,和二舅肩并肩走在乡村大路上。那一路父亲挑着担从左肩换到右肩,继而右肩换到左肩,以减轻肩膀负担。那扁担一颤一颤轮流在这两人肩上跳动,仿佛是生活的负重要压垮他们,但又被他们撑起。而在那柔美的月光下,少不更事的我跟在后面,聆听着两人诉说家长里短。
一晃整整三十年过去了,所说的话已然忘却,但那一幕时常在我的脑海里停留,是怀恋那无忧无虑的童年,抑或是那百折不挠至亲至爱的人,又或许都有吧。
小时候每每放暑假,我便去二舅家玩。午后,我们躺在堂屋的竹床上,夏风从后门往前门吹拂而过,好不惬意。睡不着时,二舅会用脚趾夹我腿玩,我也用脚趾夹他的腿,但总是夹不住,在这嬉闹中,很快便睡去。轻风吹起,那懵懵懂懂的岁月不经意间从指缝划走,留下已无法言语的过往。
后来二舅躺在床上,疼痛让他似睡非睡,整天吃不下东西。不知是谁,把黄瓜切成薄薄一片,放到他嘴里。模糊中,二舅也能张开嘴慢慢咀嚼。我仍旧想不明白,那白白脆脆的黄瓜片的用处。也许是能抵抗些饥饿,也许是能解渴,也许只是亲人们聊以自慰,总之一直喂他吃。我多么希望,这寻常的食物确实在古典偏方中有那么一席之地,有着祛病回转的大作用。
可终究只是我们的安慰罢了,春节后的一个半月,我的二舅还是走了,对于二舅的印象也只是尘封于记忆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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